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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梁上的野鹿(散文)

2015-04-26 zgycgc

家村
 
山里的野花,是20多年前的风吹散的种子衍生的后果。它们长在梁上,坡场,山涧,深谷,它们开放时,像满天的云朵,成团成簇,蔓延生发,是十分茂盛的家族。
 
贫瘠的山野,在不同时令总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9岁那年,我看见一只野鹿,它一定是迷路了,或者找不见了同伴和亲人。野鹿站在夏家湾东梁,低头注视着我,目光陌生,眼底发出怜悯的光。待我正用口哨集齐伙伴,野鹿就撒腿跑了,像野马横穿过那片花儿绚烂的坡场,向夏家湾跑去。我追到梁畔,野鹿已无影无踪。我极其失落地坐在草地上,正难过时,伙伴们赶到我面前,气喘吁吁地责问我:“野鹿在哪里,野鹿呢?野鹿呢?”,他们一声声地责问,一遍遍回荡在夏家湾深寂的山谷。我想,一定是奇异的口哨声惊吓了野鹿,我狠狠地自责,用脚踢着草地,拾起一根马桑棍,满荒野抽打。打烂了繁茂的灌木叶子,打断了缠来绕去的草藤,打落了满野开怀的丛丛野花。直到大人们闻讯纷纷赶上这荒地,在马桑林里找到丢掉魂一样的我们,他们说,这帮娃疯了。瞎狗叔掐了一下我身上的穴位,掰开我的眼睛和嘴巴看了看,说:“这娃丢魂了,赶紧回去给煮个鸡蛋吃去。”
 
父亲着背我下山,我在父亲背上看见蓝天上不断开花的云朵。循着草场崎岖的小径,我又看见满坡的野花正在怒放。它们迎风拂动,轻轻的,静静的,在阳光下衣袂相连,心手相挽,自在怡然。它们可掬的笑靥,让我心底的抑郁一下子豁然消散,我感到有些羞愧,便溜下父亲的脊背,一路小跑着回家了。
 
那天以后,我在村庄里行走,总有好心的邻居抓住我缠七彩线的手,问我吃了几颗鸡蛋,身上有力气了没有。他们问母亲,孩子的魂叫回来了没有。那时候我还不懂得民间所说的魂不附体是什么意思,依旧像疯子一样玩耍。那时候我还不明白祖母叫魂的原因,只听见父亲母亲从门口大声地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这让我在童年的生活里一直背着说瞎话的黑锅,无人能够为我曾确实看见过真正的野鹿作证。伙伴们都认为我在吹牛,瞎编,他们不再直接相信我说的话。那时候,我多么希望野鹿再次出现在夏家湾东梁上,来为我证明清白。多年的等待最终落空,我还是没有再见到那只曾出现过的野鹿。一年年山花盛开草场时,我还借机坐在那片山梁上,苦盼野鹿能从山背后的丛林里出来,希望它见我一定不再逃跑,和我一起周游我们的村子,用昂起的头颅,与我行走,为我作证。
 
 
打山的歌谣,驱走了天上的云;务工的列车,带走了离乡的人。这些年回乡,我还经常去那片过去的草场坐一坐,看一看,也朝着花儿微笑,隔着不景气的庄稼地,朝着夏家湾野鹿奔走的方向找寻。但我看不见什么,眼睛已然模糊,我来不及找伙伴们去说说这些瞎闹的事,或者去重温草场上游戏的欢愉,眼前已被无比深茂的荒草充塞。伙伴们都已纷纷远离山村,只剩在我心灵一角,这些不断幌招的风吹草动,只剩寂寞无人的草场,孤独的游子,还有挖地的父亲对远山呼喊的声音,空寥,悠长,低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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