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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时代的林徽因:悄然香馥 一闪娉婷

2015-09-30 原创歌词

本文摘自《谁许你一世倾城:林徽因传》,庄姜姜 着,古吴轩出版社,出版时间:2014年7月。
 
第二章 悄然香馥,一闪娉婷
 
——北京的少女时代
 
昼梦
 
垂着纱,
 
无从追寻那开始的情绪
 
还未曾开花;
 
柔韧得像一根
 
乳白色的茎,缠住
 
纱帐下;银光
 
有时映亮,去了又来;
 
盘盘丝络
 
一半失落在梦外。
 
花竟开了,开了;
 
零落的攒集,
 
从容的舒展,
 
一朵,那千百瓣!
 
抖擞那不可言喻的
 
刹那情绪,
 
庄严峰顶——
 
天上一颗星……
 
晕紫,深赤,
 
天空外旷碧,
 
是颜色同颜色浮溢,腾飞……
 
深沉,
 
又凝定——
 
悄然香馥,
 
袅娜一片静。
 
昼梦
 
垂着纱,
 
无从追踪的情绪
 
开了花;
 
四下里香深,
 
低覆着禅寂,
 
间或游丝似的摇移,
 
悠忽一重影;
 
悲哀或不悲哀
 
全是无名,
 
一闪娉婷。
 
——林徽因 1936
 
3. 拿着花的少年
 
“梁…………先生。”
 
徽音看着站在梁启超身边这位文弱白净的少年,惊讶地语塞半响,才蹦出一句别扭的称呼来。
 
那少年听了,脸上顿时晕开透明的红,仿佛平整的水面上静静涨起了粉色的潮。
 
“叫我思成就可以……。”欲言又止的长音加上了一个有些呆气的停顿。
 
梁启超同林长民看到这两个小家伙面对着面,各自呆立的样子,直指着徽音同思成笑道:“平日里一个赛一个的伶俐,如今俩人碰上了,倒像是站直了比赛不出气似的,只看谁话更少些。”
 
徽音瞄了眼对面的那位“梁思成”,果真正被罚站一般挺直地立着,嘴巴紧闭,表情肃然,倒真像是什么“不出气大赛”的参赛选手。她越想越有趣,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上次听梁叔叔说到家中千金,我还以为今日迎来的是位梁小姐……这才有些惊讶呢。”徽音不好意思地说着,将手中的一枝腊梅悄悄藏在了身后。
 
这原本是为“梁小姐”准备的。
 
待上次同梁启超先生愉快地告别后,她便一直期待着梁家的小姑娘随父一同到家中来做客。这日看后院腊梅款款盛开,满面馥郁,便择了一枝最有灵气的剪下来,打算作为给“梁小姐”的见面礼——取的正是“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的意思。不想如今来的却是位“梁公子”,此时乍一相识便赠与一枝花,未免显得太过窘迫了。
 
“呵呵,上次我与长民提到的是思成的妹妹思庄。她年纪尚小,还不懂事,与你们谈不到一起去。你们二人年龄相仿,才应当相识起来,多多交流。”梁叔叔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事实上,这笑容有些过于慈爱了,使得周遭的气氛仿佛都升了好几个温度,让徽音也忍不住本能地红了红脸。
 
她还只有十四、五岁,尚不完全明白父亲们口中这“相识起来”的言外之意。
 
而一旁站着的梁思成则又完成了一次潮水般的面红。
 
他已经十七岁了,父亲让他到自己的老朋友林叔叔家里来“见见林家的女儿徽儿”,这其中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只是他心中认为自己还十分年青,尚未到为“窈窕淑女”“辗转反侧”的年纪,故而也未带什么鲜明的目的,只是顺从父亲的意思——无非也就是从南山街的梁宅溜达到景山的林宅来瞧瞧罢了。可真到了林叔叔家中,却不知怎的不自在起来;待这位年轻的“林小姐”一出场,更是手脚都莫名变得笨重,浑身不听使唤。
 
“徽儿,你先同思成在书房中坐着聊聊,我与你梁叔叔先去后院看看。”林长民也带着同梁叔叔如出一辙的笑容,两个中年男人就这么自顾自合不拢嘴地踱步出去了。
 
徽音还来不及回答,书房内就已经只剩下自己同思成了。她只好转身对那位站岗似的少年微笑着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
 
“……”
 
“……”
 
两人面对面坐着,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低头共同盯着二人之间那光秃秃的茶桌。
 
徽音心下暗想,这人可真是呆气,坐下了依旧如同被人监视着一般……啊,他的手指还在发抖呢。
 
思成脑子里却飞快地转着一个个的念头——他想,这位林小姐,怎么同想象中的如此不同?
 
他原本就是闲散着过来的,所以对于这位父亲口中“林叔的女儿”也并未作太多猜想。只是进门后,看着林家的气派,便想当然认为这位林小姐大约也是常见的富贵人家的小姐样貌;穿着八成也就是绫罗绸缎,头发定是一丝不苟地梳作光洁的发辫。
 
不想真见着了这位年仅十四五的少女,却处处都同他以为的不同,处处都越过了他的想象。
 
先论装扮——她穿着一件活泼的浅色半袖短衫,罩在一条同样活泼的黑色及膝裙子上,大方地露出笔直而修长的小腿。柔软的头发被梳成了两条并不刻意的小辫子,从额前垂落的刘海便看得出那黑发定如乌云般柔软。
 
而这活泼清丽的装扮下,是一位仙子般轻盈的少女。她的双眼仿佛明亮的星辰,点缀在白玉般的面庞上;小巧的鼻子、柔和的下巴、线条流畅的嘴唇,都让她精致的面容仿佛一件雕琢完美的艺术品。她安静的时候,清亮的眼睛便盛满了年轻的稚气;当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左面颊盈一枚小小的酒窝,又散出娇美的容光。而那悦耳的笑声从两行圆贝壳般的牙齿中天然地倾泻出来,更让他不禁发怔。
 
“喂——你在想什么?”徽音终于难耐这窘迫的沉默,冲着眼前那总在出神的少年开了口。
 
“我……”梁思成被她突地问住,脑中一惊,不知如何作答——他总不能照实说“我在想你的裙子很好看”之类的傻话吧。
 
还好他看起来虽然总在发呆,脑筋却不比任何人转的慢。
 
“我在想,你方才拿到背后去的是什么?”
 
这下轮到徽音愣了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枝精心挑选的腊梅递到他的面前来。
 
“这个……原本是我想要送给你妹妹的,现在送给你啦。有些小姑娘气,希望你不要笑话。”
 
思成抬起手臂接过那支梅花来,动作轻柔而温和。
 
“不会笑话的,很好看。谢谢你。”
 
听到他终于说了一句顺畅的话,徽音粲然一笑:“我原本以为你说话结巴哩。原来只是惜字如金。”
 
“我本就愚钝少言,当然不似徽儿你口才那么好。”思成也微笑着回应道。
 
“呃……”徽音听了,微微一愣,有些窘迫地埋起下巴来。
 
思成只当说错了话,赶忙又道:“我绝不是说你啰嗦,是说……徽儿你不但能言善辩,而且……字字珠玑。”
 
听了这话,徽音却把头低得更深了。思成依然以为自己笨嘴拙舌惹她生了气,不敢出声,只默默摸着自己眼镜架子上的玳瑁边。
 
过了一会儿,徽音才抬起头来,脸上仍是粉扑扑的羞容。
 
“你这个人……”她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道。
 
“你……看起来老实,怎么第一次见,就叫人家叫得这样亲昵?”
 
刚一说完,又红着脸低下头去。
 
“徽儿”原本是父亲自小对自己的爱称,家中其他长者大多唤她作“徽音”。梁叔叔是父亲的好友,又待自己十二分亲切,便同父亲一般叫自己“徽儿”,她听了也觉得开心;却不想这个冒冒失失的梁思成,冲口就叫起自己的乳名来,让她又羞又恼。
 
梁思成这下急的猛抓头发:“我……我真是冤枉……我……我以为你名字就叫做林徽儿……我这才……我……”
 
徽音愣了一下,又转念一想,思成只听见父亲和梁叔叔叫自己“徽儿”,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名字,方才弄错了,倒也是情理之中——自己乍听来觉得这叫法让人发窘,可表姐不也叫“语儿”么,“徽儿”分明也可作一般女孩正经的名字。
 
她这才觉得是自己有些反应过了头,慌忙冲思成摆起手来。
 
“对不住,对不住,你说得很是合理,是我瞎想啦。”
 
思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也忙与她摇手,直说确是自己唐突了。
 
二人看着彼此情急摆手的神态,一时都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书房里硬邦邦的气氛这才霎时间被打破了,化作了年轻人之间自然的亲切。思成也顺势打听了少女芳名——原是唤作“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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