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那得清如许
2015-06-03 huasha
《落日故人情》是吕进先生继《吕进诗文选》、《岁月留痕》之后的第三本散文集，这是一位文化长者、智者、尊者奉献给读者的新作。
其实不少优秀的学者都不乏两支笔。比如王力，有精深的数十万言的《汉语诗律学》，还有抒发生活情趣的《龙虫并雕斋琐语》。又如梁实秋，既有以个人之力翻译的宏富巨著《莎士比亚全集》，也有读者耳熟能详的《雅舍小品》和《槐园梦忆》。北京大学陈平原教授，非但专业著述了得，在学者散文领域也是笔耕至勤，收获颇丰，他的多数著述往往有一段自报家门的陈氏自述：“治学之余，撰写随笔，借以关注现实人生，并保持心境的洒脱与性情的温润”。陈平原先生有两支笔，一支笔是专业著述，一支笔是随笔散文。
吕进也有一篇散文：《我的两支笔》。吕进写作散文随笔和《重庆晚报》有很大关系。《重庆晚报》1985年创刊后，吕进就不时为这家报纸的副刊写随笔。尤其是近几年，《重庆晚报》慧眼独具，开辟了“吕进专栏”，吕进的随笔就写得更多。数十年来，先生著作等身，代表作《中国现代诗学》体大思精，新见迭出，足以传世，它和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朱光潜的《诗论》、艾青的《诗论》可以并称为中国现代诗学文体理论的“春夏秋冬”。近些年的随笔散文也不乏“粉丝”，鲁迅博物馆原馆长陈漱渝先生就感叹：到处都有“铝粉”。
有论者对吕进的散文随笔，用“诗意言说”来概括，无疑是准确的，但还不够。从学者散文的角度看，如果说梁实秋以雅洁见长，王力以博学见优，张中行以沧桑凸显，余秋雨以思辨独擅，陈平原以温润突出，那么吕进给学者散文的审美世界添加了清丽清逸的别一韵味。
理解吕进的散文，不从诗或诗论入手，很可能徘徊其门不得入。因为吕进和其他学者不同，他是诗人、诗论家，以诗运思，以诗化文，是他独特的思维方式和言说方式。我国古典诗学中“清”的审美意趣，或许为我们走进吕进的散文世界打开方便之门。
《落日故人情》共30万字，前有自序，后有附录，编排上分六个模块：“我的兄弟姐妹”，“天涯走笔”，“梅花香满石榴裙”，“现代文人的风花雪月”，“智商做事，情商做人”，“漫说诗家语”。从表现内容来看，我把它概括为两个方面：一是生命感动，二是使命担当。前者体现吕进的人间情怀，后者体现吕进的文化情怀。
作为生命感动的人间情怀，在吕进的笔下，体现为亲情、友情，特别是长辈提携、关怀后辈的厚爱之情。《我的兄弟姐妹》写一个文艺家族的人才辈出，《尝尝和听听》写一个书香家庭两个小孩子的幸福成长，《我的助教生涯》写作者初登教坛的逸闻趣事，《办学趣闻》里派出所以嫖客罚款资助新诗研究所办刊物的往事，令人捧腹之后深思。怀人散文是《落日故人情》的重要篇章，《岁岁花开一忆君》和《忆邹绛》这两篇是“重金属”，字字含情，作者心灵深处那份难言的感动和温暖就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不可自制，“方敬是花开时节出生的，岁岁花开时，我会想念他，永远，永远”，“邹绛理解我，尊重我，维护我，很给力，他是我全天候的忠诚朋友。我们是忘年交，并肩开路，同尝艰辛”。把吕进写臧克家、写公木、写方敬、写邹绛的散文读懂了，就不难理解先生为何不遗余力地给诗坛的“新来者”喝彩：受之于前人之提携，施之于后人以感恩。其人正，吕进先生也。
法国文艺理论家布封有一句名言：风格即人格。这句话虽然有些老套，但历久弥新，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吕进之文清净清逸，源于先生其人方正脱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是宋代大儒朱熹《观书有感》的诗句，我抄下来，权当我拜读吕进先生大作《落日故人情》的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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