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爱情，人间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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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于姜桦对于诗歌的坚守，哪怕是在诗歌已然式微的当下，他仍然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对诗歌的敬畏与激情。在他刚刚出版的诗集《黑夜教我守口如瓶》后记中，他这样说：“对文字的热爱无疑会使一个写作者体验到生活和生命的一种不同寻常的意义。”我以为，姜桦的诗歌写作并不是以期获得“体验”，而是有一种更大的野心，他努力用人们熟稔的汉语词汇重构另一个精神世界。在那里，他放置火焰和大海，安妥秘密和寂静，体恤消逝和黑暗，最终的指向是爱，爱一个人，爱一片土地，爱这人间四季轮回反复的日常生活。“除了爱，我已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在一首诗中，姜桦这样写道。

从文本来看，诗人所写的，都是我们日常所见的景象。泉水，雨，玉米地，茉莉花，秋风，亲人，疼痛，爱情，诸如此类构成我们日常生活的基本元素，也同时构成了姜桦诗歌的基本意象。说到底，姜桦笔下所呈现的精神世界并非是虚枉的、高蹈的、模糊不清的，恰恰相反，他只是打磨着被尘烟与沙砾侵蚀和砥砺的俗世，把它被遮蔽的光重新焕发出来。基本上他的每一首诗读来都不会有“隔”的感觉，读者很容易“进入”到他的诗歌意境。因了一层“光”的再现和晃动，使得这些景象多了一种迷离而又充满诗意的色彩，让人沉醉其中，品味，遐想。

有一段时间姜桦曾被定位于“滩涂诗人”，这主要是由于他以中国东部沿海滩涂湿地为题材写下了大量的诗歌，且他自己也一再说“这里……是我诗歌的精神起源也是我的灵魂归宿”。在诗集《黑夜教我守口如瓶》中，姜桦以《水·野菊灯》为题选了一辑滩涂题材的诗歌。读完这部诗集，我觉得，这样的定位是不准确的，或者说是不完整的。《黑夜教我守口如瓶》是姜桦近几年创作的诗歌结集，所选160余首诗歌，题材不再局限于东部沿海滩涂湿地，而是呈现了更大的广泛性，更为宽阔地展示了诗人的实力。即使是所选滩涂诗歌，与以往的同类诗歌相比，情感纹路更丰富，跳出了就物写物的窠臼。为了增加诗歌的“烟火气息”，他甚至虚构了一个白芦镇，一个寂静的被眺望的海边小镇，在那里，“我在等待一个人，她如此安静、高贵、圣洁/习惯和丹顶鹤一样在歌声中收拢起翅膀”。

你完全可以把这样的诗句读成爱情诗，也可以把它看成是诗人审美情趣的一种表达姿势。安静、高贵、圣洁，这正是姜桦诗歌所拥有的精神内核，是他对日常生活所袒露出的爱的渴望。姜桦三十年写诗生涯的坚守，实际上是对诗人自己，也是对阅读者的一种华丽的成全。然而，在一首题为《不说》的诗中，作者又写道：“一颗心，如此热烈、易感/它慢慢接受生活的淘洗，接受/比岁月更加深刻的磨损和伤害”。在这里，我们读出了作者的恍惚和无奈，诗歌在强大的现实面前，力量显得如此卑微。但我相信作为诗人的姜桦不会放弃他的精神清洁与重构梦想，因为在这部诗集的最后，他这样写道：“我写下——/诗歌与爱情/这人间的剧毒”。

明知如此，却又永不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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