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名单歌曲”“黄暴歌词”藏身网易云音乐 青少年模式下也能听

“黑名单歌曲”“黄暴歌词”藏身网易云音乐 青少年模式下也能听 

重点排查解决网站平台防沉迷系统问题漏洞，进一步优化模式效能！7月21日，中央网信办启动“清朗·暑期未成年人网络环境整治”专项行动，其中防沉迷系统和“青少年模式”效能发挥不足问题，被列为7类网上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突出问题之一。中央网信办指出，将重点解决“青少年模式”入口不显著、识别不精准、专属内容不够丰富、应用效果不佳等问题。

这两年来，或许你已习惯了每次打开音视频或直播App时跳出的“青少年模式”弹窗。其起源于2019年国家网信办对数十家网络视频及直播平台的指导试点，后逐渐催生出互联网产品与未成年人互动的新场景。

南都大数据研究院对平台“青少年模式”的持续观测已有两年。我们看到，在监管部门的指导要求下，模式规则历经数次升级；在部分平台的主动作为下，创新元素不断出现。在引导未成年人拼接世界图景的道路上，“青少年模式”冲锋在前。

可与此同时，不良信息也在不断演化方式浸透进网络空间，一边是“网生一代”对音视频产品形成依赖，而另一边，平台却是否拥有为青少年阻挡有害信息的自觉？这种“阻挡”是走形式，还是走心？

青少年模式，无疑是平台回应社会需求的一次自我革新，在“青少年模式”这个切口上，究竟该如何升级，落实保障？6月1日，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正式实施，其中，增设“网络专章”成为焦点。6月8日，国务院未成年人保护工作领导小组出台首份政策文件，提出要推动落实完善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法规政策体系、加强防止未成年人网络沉迷工作等25项工作要求。在实践未成年人保护法以及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的过程中，加速、加码，势在必行。

为此，南都大数据研究院在今年6月至7月再次展开测评，推出“平台青少年模式，走心了吗？”系列报道。本期报道以网络音乐平台为样本展开调查测评，结果不容乐观，部分平台青少年模式对借贷广告、充值打赏、匹配交友、低俗内容等毫不设防，更有如网易云音乐App，还为低俗、有害歌曲提供了传播之地。明天还将推出视频及直播平台“青少年模式”系列测评，关注平台两年建设成长，对模式漏洞、顽疾再次排查。敬请关注。

在网易云音乐平台发现有个人主页视频（Mlog）中上传了涉黄黑名单歌曲《飞向别人的*》（网络歌手）的完整MV，视频长达4分17秒，平台显示该视频已有5.8万次播放量，超500次转发。另有平台用户上传的名为《depre***》《f**》等音乐，均为《飞向别人的*》的纯音乐版，这些音乐评论区内，不少用户分享了原版链接，还有用户发布了带有唱词的歌曲翻录视频。

网易云音乐平台推荐的歌单“一个看似正经***”内，收纳了20余首音乐，这些音乐中，歌词多带有性暗示、唱腔暧昧。例如，一首音乐将歌手杨千嬅的音乐作品《处处吻》改名为《处处*》，将歌词替换为低俗内容。

“我竟然在网易云音乐听到了‘黑名单歌曲’！”

近期，有用户在社交平台发帖称，在网易云音乐的歌单中发现了“失传已久”的“黑名单歌曲”。其还表示，点听之后，每日推荐中就开始出现“黄色”歌曲，不胜其扰。

南都大数据研究院网络内容生态治理研究中心随即对网络音乐平台内容违规现象展开调查。结果显示，在网易云音乐App部分歌单内，存有被监管部门列入“黑名单”音乐的翻录作品，而原版歌曲也通过该平台“不设防”传播。此外，南都记者还在该平台发现了不少“黄暴”歌曲，歌词涉及性描写、歧视女性、性侵未成年人、毒品交易等。

值得注意的是，在开启青少年模式后，这些歌曲依然能够正常收听。

黑名单音乐翻唱、原版翻录随意发布，平台不设防

2015年的净网行动中，原文化部(现文化和旅游部)公布了一批网络音乐产品“黑名单”，共有120首歌曲。这些歌曲充斥着大量的脏话，内容低俗不堪，甚至宣扬淫秽、暴力、教唆犯罪，危害社会公德。“低俗”在歌名中也有所体现，如《**一夜情》《*表子》等。原文化部要求互联网文化单位集中下架这120首内容违规的网络音乐产品。

但没曾想，这些黑名单歌曲当前仍出现在网易云音乐平台，以歌曲翻录、评论区、标签话题等形式传播，或通过改编歌名躲避审核，同时，在青少年模式下也能收听。

如南都记者发现，有用户今年4月在个人主页视频（Mlog）中上传了涉黄黑名单歌曲《飞向别人的*》（网络歌手）的完整MV，视频长达4分17秒，平台显示该视频已有5.8万次播放量，超500次转发。另有平台用户上传的名为《depre***》《f**》等音乐，均为《飞向别人的*》的纯音乐版，这些音乐评论区内，不少用户分享了原版链接，还有用户发布了带有唱词的歌曲翻录视频。

另一首黑名单歌曲《败*》也在以类似的形式散播，南都记者注意到，有用户于2019年12月在个人Mlog中发布了《败*》的现场演唱视频，经查，《败*》是一首网络说唱歌曲，因充斥淫秽暴力内容，被原文化部列入黑名单。而在网易云音乐以“**类败”为话题的讨论帖中，该歌曲的翻录视频成为热门动态，评论区用户以各种方式传播该歌曲的原版或翻唱作品，有的留下了网盘链接，有的将该歌曲更名后进行分享。

青少年模式下，平台推荐歌单现低俗音乐

被网友指摘的算法推荐，是否是不良歌曲传播的“帮凶”？

南都记者以新用户身份注册网易云音乐账号，并进入青少年模式进行实测。在收听并收藏几首低俗音乐后，日推歌曲和推荐歌单中开始陆续出现低俗歌曲。

在该平台推荐的歌单“一个看似正经***”内，收纳了20余首音乐，这些音乐中，歌词多带有性暗示、唱腔暧昧。例如，一首音乐将歌手杨千嬅的作品《处处吻》改名为《处处*》，将歌词替换为低俗内容。这些歌曲不仅被大量收听，评论上千过万，还通过网易云音乐自有的K歌功能被用户传唱。

这些音乐评论区内，不少留言表现出了强烈不满，有的说“这不是青少年模式，而是青壮年模式”，有的感到“神奇”，称“自己搜不到的，网易云推给你”，还有不少用户跟帖表示自己也是通过推荐听到了这些音乐。

外文歌词翻译黄暴，平台歌词审核缺底线

令人担忧的是，大量被“过度翻译”的英文歌曲，也出现在了网易云音乐中，青少年模式下可轻易搜索到。

搜索发现，平台上的一些英文歌曲译文夸张失准，歌词内容涉及枪支、嗑药、拜金、血腥、暴力、性等多种元素，含有大量无底线的露骨描写，在青少年模式下出现，带有强烈的误导性。不少音乐被上万用户收藏、评论，众多留言质疑“歌词除了黄赌毒还有其他东西吗？”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同一首英文歌曲，网易云音乐上的歌词翻译对比其他音乐平台也要低俗许多。

南都记者以相同英文歌名在酷狗音乐、酷我音乐、QQ音乐、咪咕音乐等多个网络音乐平台进行搜索，一句“grab my baby mama that new Bentayga”，在QQ音乐的翻译为“给我的姑娘买辆新的Bentayga（宾利添越）”，而在网易云音乐上的翻译则为“在新的宾利添越上和孩子乱*”。歌词“I had to find the buried treasure”，酷我音乐的翻译为“我不得不去寻找那被埋藏起来的宝藏”，而在网易云音乐上则被翻译为“想要大发横财，我得去卖卖*了”。

据了解，网易云音乐的外文歌词翻译多采取用户贡献、平台审核的方式，在该平台的歌词审核规则中，对于违规或禁止上传的内容并未作严格说明。而在此机制下所流出的不良内容，暴露了平台内容审核“底线”的缺失与审核能力的孱弱。

青少年模式下可进歌房充值打赏

伴随着用户年龄的逐渐下沉，“Z时代”已经占据网络音乐平台新增用户的半壁江山。据网易云音乐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90%的活跃用户在29岁以下，2020年新增用户中，60%的新用户是00后。

当前，网络音乐平台虽有青少年模式，但建设仍显“敷衍”：不仅缺乏专属内容池，且模式漏洞重重。

以网易云音乐为例，该平台于2019年上线青少年模式，至今有多次更新。该模式下的开启界面提示：青少年模式下，无法使用短视频、社区、电台等功能；不支持搜索视频、电台；不能观看或发起直播；无法进行直播打赏、充值、提现等功能；无法购买数字专辑及数字单曲。

南都记者进入该平台青少年模式后，发现上述功能入口的确被封锁，但部分易滋生不良信息或存在诱导性质的功能仍旧被保留下来。例如，除了几乎可以无限制地进行搜索外，青少年用户在安卓手机端还可以正常使用“歌房”（语音聊天室），内有欢唱KTV、聊天室、游戏房、自习挂机等多个门类，青少年用户可以进行充值、送礼物打赏，单次最高可充值998元。

“伦理设计是实现儿童数字权利的重要路径之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中国办事处儿童保护官员苏文颖认为，相关平台、产品、服务的研发、设计等相关流程中都要具备儿童权利视角的伦理原则和考量。

随着音乐社交场景的不断延伸，去年7月，网易云音乐上线“一起听”功能，可以和陌生人共同听音乐，并进行互动交友。而在青少年模式下所保留的陌生人社交“一起听”，是否又将为平台带来新的监管隐患？这也是平台需要思考的问题。

出现危害未成年人的内容，平台有责任

黑名单歌曲、黄歌、打赏、打榜……在青少年的时间缝隙里，音乐本该是一剂甜品，但青少年模式下的部分网络音乐平台，却成了“问题少年”。

今年5月底，文旅部再次加强了各类音乐产品的内容监管执法工作，部署开展为期3个月的网络音乐产品集中自查清理工作。7月21日，中央网信办启动“清朗·暑期未成年人网络环境整治”专项行动，重点排查解决网站平台防沉迷系统问题漏洞。

“黑名单歌曲、低俗黄暴歌曲实际上是法律法规所禁止传播的内容，无论是否在青少年模式下，都不应该存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互联网法治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刘晓春认为，平台应主动设置相应的“黑名单歌曲”“黄暴歌曲”发现机制，主动审核处理，同时，接到他人举报后，需立即采取行动。

6月1日起，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正式施行，新增了“网络保护”“政府保护”两个专章。南都记者注意到，在网络保护专章内，特别明确网络音视频等平台应针对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务设置相应的时间管理、权限管理、消费管理等功能。并且，专章要求平台建立便捷、合理、有效的投诉和举报渠道；对用户发布、传播含有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内容的信息采取措施。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田丰表示，音频形式下，一些涉及到未成人身心健康的内容不像文字和图片一样比较容易识别，这对音频平台的内容审核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如果音频平台出现违规内容，尤其是在青少年模式下，出现这样的内容，平台有不可规避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