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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闲话

2014-08-08 geci456

在当代名人中,爱古体诗词者,不少,写古体诗词者,也不少;而将全部力气用在写古体诗词上,并且成绩斐然者,就比较罕见了。我喜爱古体诗词,却从来不敢问津,因为,诗讲韵辙,诗讲平仄,这也许用用功,能够八九不离十;可诗讲用典,诗讲意境,那就不是努努力能够达到的了。所以,我羡慕将古体诗词写得很好的朋友,讨厌那些玩票古体诗词的附庸风雅者。后者的诗篇经常在报纸、杂志上看到,除了数学合格以外,五言肯定五字一句,七绝肯定二十八字,其他,味同嚼蜡,实在不敢恭维。

古体诗词很难写好的,鲁迅先生早就说得再明白不过,诗都被唐朝人写完了,写尽了。这位现代文学的开创者,都感叹到诗被前人写绝而难以下笔,那么,作为后人的我们,想写出超越前代水平的作品,当然是休想突破的了。近人钱钟书先生,是专门研究宋诗的权威,他在《宋诗选注》的序言里,表达过同样的意思:“据说古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在东宫的时候,每听到他父王在外国打胜仗的消息,就要发愁,生怕全世界都给他老子征服了,自己这样一位英雄将来没有用武之地。紧跟着伟大诗歌创作时代而起来的诗人准有类似的感想。”

这一番为宋人设想的精彩论述,也是所有想在文学领域中出人头地者,必然碰到的难题。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当然是正确的,我们可以从前辈的创造中学习到许多有用的东西,但是,大树底下不长草,这句话也告诉我们,想在夺走阳光的大树下面成长起来,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勉强存活下来,也是恹无生气的。所以钱钟书先生说:“有唐诗作榜样是宋人的大幸,也是宋人的大不幸。”

我在想,宋朝诗人看唐朝诗人,肯定有仰望珠穆朗玛峰的感觉。而到了当代,到了当下这一代写作古体诗词的文人,拿起笔来的时候,如果说唐诗为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宋诗则为第二高峰阿尼玛卿山,明诗则为第三高峰博格达山,清诗则为第四高峰慕士塔格山,经过唐、宋、元、明、清,直到民国,数以万计的骚人墨客,写出来简直如恒河沙数的诗篇以后,其境其意,其神其形,其辞其彩,其精其华,都被发掘殆尽,还能剩下多少未开垦的土地留给后人耕耘呢?

前人写得好,给后人的胁迫感,压力感,束缚感,穷窘感,也是鲁迅先生所以缩手的缘故。

不过,钱钟书先生在《宋诗选注》的序言中,谈宋诗与唐诗的差异时,说道:“有了这个好榜样,宋代诗人就学了乖,会在技巧和语言方面精益求精;同时,有了这个好榜样,他们也会偷起懒来,放纵了摹仿和依赖的惰性。瞧不起宋诗的明人说它学唐诗而不像唐诗,这句话并不错,只是他们不懂得这一点不像之处,恰恰就是宋诗的创造性和价值所在。”这也是中国文化环境中,古体诗词的创作得以络绎不绝的重要原因。

因此,从这里也就理解在古体诗词创作上所付出的艰辛了。首先是要学,其次是要学得像,再其次是要从像中写出不像来,在借鉴前人时而不落窠臼,在古为今用中而自成一格,在学习大师时而不受束缚,在法古创新中而有所拓展,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目标和探寻的方向了。


无论古今文人,若无杜甫的“读书破万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磨砺精神,若无贾岛“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推敲”精神,若无卢延让“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的追求精神,若无郑板桥的“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的创造精神,诗也许不难写,只要五言每句五个字,七绝每句七个字,不犯小学一年级的数学错误,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而且合辙押韵,谁也不敢说那不是诗。但是,想写出引起共鸣,产生激动,启发联想,余韵犹存的好诗,就很难得了。而要从像中写出不像,更取决于自身的积累,这积累,不光是读多少书,行多少路,更在于这些书,这些路,使你站得多高,看得多远。清人朱庭珍,这位光绪年间的诗评家,在所著篇幅不长的《筱园诗话》中说过:“作史者,以才、学、识为三长,缺一不可。诗家亦然。三者并重,而识为先。”这位著者和这部诗话,虽名不见经传,但此说却十分肯要。史和诗,在文体上虽然存在着巨大差异,但其精神追求,价值取向,写作宗旨,表现手段,其实有很大的相通和相同之处。鲁迅先生就将司马迁的《史记》,比为“无韵之《离骚》”,那才是永远高山仰止的榜样。

写几首诗,怡情悦性,快乐自己,当然无可厚非,一定变成铅字,一定要让人酸得倒牙,那就大可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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