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与纯粹 《周鹤诗文选集》读后

王新弟

周部长：

首先祝贺您诗文集的出版！

两卷文集我已收到多日，并一口气连读了三遍。这是我读书的一个习惯。即凡是好的作品，我都要认真而又恭敬地读上三遍的，且每一遍都有新的感受。规律大致如是：初读如识清流，复读如见江河，再读如临大海。

从七十年代初入伍起，我就一直在读您的诗。可以说我几乎读过您的全部诗歌作品，其中空军诗作占绝大部分。应该说，那时的诗界，尚处在几乎是无诗的状态，但我却在你的诗里看到了纯粹的诗。我清晰地记得，你那些犹如天空中星宿和彩云般曼妙的诗句对我心灵的冲击。我还记得你给我们讲课时，你在那个年代里对诗歌大胆的，甚至带有一些冒险的审美追求与理解。或许这种追求与理解一直伴随了您整整一生，因此，在捧读你这部新出版的诗文选集中的《诗歌卷》时，我便不由想起并更加信服了著名诗人、也是您这部书的责任编辑马合省的评价与感叹：周部长诗歌创作的黄金时期在晚年。

从您的《诗歌卷》中，我遴选了其中十分喜爱的61首。这61首诗作我不止要重读三遍，而且要反复读。我感到，您收进集子里的相当一部分诗作，是您晚年创作的成功实践。这是一个高度，这个高度很难让人超越，甚至包括您自己。这些诗，无论是其思想内容，还是艺术形式的探索，都为我们树立了一个榜样。

阅读您空军题材的诗作，我感到我的目光与手指触动的，是一颗强烈跳动的老战士的心。这颗心与时代脉搏相连，与祖国山河相连，与人民的命运相连。首首诗歌用战士的赤诚和诗的艺术魅力卷起的感情风云，推动着思想的波涛，不可抵御地向我涌来……

读您早期的空军诗作，我就曾有这样的感觉，即您的诗的情感、思想以及具体的表现对象，都是根植而不是附着于诗中。例如：《天空我是属于你的》、《我是大地的儿子》等诗作，仅在诗的题目上就可以看到您的抒情角度，并凸显了您的战士身份与角色。在创作空军部队题材的诗中，您在诗性的感悟前提下，能够充分体现自己的身份意识，这应属于您诗歌创作的一个重要特色。

有了战士的身份，也就有了战士的情怀和目光。也就有了“亿万颗心托付的使命”，也就有了“云谷”的“堑壕”和“彩霞”的“掩体”，也就有了“云啊你这天空多情的山壑”的抒情……这类立足于空军战士身份来完成的陈述是独特的，它不是一般的陈述，而是战士对祖国，对母亲的倾诉。这种倾诉较之陈述似的表达，则更具较强的情感力量与感染空间。

你几十年空军生活的特殊经历，让你拥有天空，也让您属于天空。甚至就连您的名字都是与高高的天空连在一起的。这种身份为您在空军生活的诗歌创作中所提供的个性抒情方式以及创造的诗意空间，不仅确定了你在空军诗歌创作中执牛耳的地位，同时也是对诗的历史积累的一种增添。

您的《西部行》、《人说匡庐》、《江南秀》、《拥抱北方》及《域外诗笺》等部分，都属行吟诗。在这些诗中，你精致的诗的语言在神州的山山水水，在西班牙的广场，在日本的大阪流动着……诗中那深挚的情感和动人的诉说，令人感慨不已。这些诗的澄澈纯净，奇思遐想，以及诗的细腻感觉，奇美境界，都让人如醉如痴。

基于对您的了解，我认为这些诗之所以有如此之境界，皆源于你深厚的文学修养，以及对历史文化的熟知和思考的结果。我多次聆听过您的诗歌讲座，读过不少您关于诗的思考的文字。无论您对艺术的真知灼见，还是对历史的熟稔解读，都让我和我周围的战友感佩至极。诸如您认为“意高则境高，诗人的情，对诗的意境创造”应“具有强烈的主观色彩”以及“诗的意境创造，留给读者想象的余地多一些更好”的主张，对当时学诗的我们，都是很好的启迪。

在您这两部文集的“散文卷”中，诗人程步涛于序言里提到您散文的厚重与纯粹，我感到这也应是对您的诗的概括。厚重不乏空灵，纯粹亦有底蕴，这一特色，无论在您的描绘南方，还是状写北方的诗中，都有着令人叹服的呈现。

在部队期间，我曾幸运地在您身边工作学习过几年时光，我亲睹了您审慎细致的工作作风与磊落清爽的人生态度。那时我正值青春韶华，生命犹如海绵一样，吸附与接受着你在工作以及诗歌创作中对我的影响与教诲，这一切使我受惠至今。原空军宣传部部长李明天在序言中用“诚”与“真”二字，来概括您做人与做文。我想，这二字何尝不是我们一生应铭于左右的箴言。我喜欢您的诗作，并期冀您永远不老的一直写下去。令人兴奋的是，已过耄耋之年的您，居然真的拿出了对诗坛如此厚重大礼。尽管有人说，创作和人生的年轮一样，有初始期，上升期，爆发期，炫目期，衰退期……而你的创作，却颠覆了岁月对你的影响。在你亲手栽植的诗的林莽中，让人看到的竟然是处处闪耀着的青春焰火！我感到您的秘诀大概就是，您始终在以清醒的姿态求新求变。这种姿态，让人看到了诗坛上一个白发攀登者的力量和勇气。